宁波月湖公园之银台第,曾是帝师童华的故居

“师道天下尊,银台百仞悬。”银台,即传说中天上王母所居处,又说是月亮的别称,此处指古代官职。因宋有银台司,其司署设在银台门内,掌管天下奏状案牍,故名。明清时,其与通政司相当,故也称通政司为银台。

银台第原为清道光通政司副使童槐的家宅,因童槐担任过通政司副使等职,故这座宅第也被称为“银台第”,位于月湖之北平桥街的拱桥边,20 世纪末在月湖景区改造中,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,如今依然低调沉稳,如同史书。

银台第坐北朝南,面向月湖,分为前、中、后三进。现中轴线上有门厅、大厅、正楼、后堂等建筑,东西两侧配有厢房、书楼,占地面积约2300平方米。建筑格局规整,布置合理,用材考究,装饰具有浓郁的地方风格,是典型的清代中晚期宁波城区官宦住宅。

其中主厅绳武堂,是议事、行礼、交际之所;今白华堂,则是宅主祀祖敬宗的地方;花厅为童槐之子童华晚年辞官归家时治学之地;雅玩室,作为主客闲暇时博戏玩耍处所;闺房乃清代官宦小姐的私密空间,内中所陈之绣品花鸟四条屏,据说还是清代留传下来的老物件。因银台第官宅宅址原是宋代的都酒务(又称郡酒务),故其宅冠有都酒务名头。都酒务,顾名思义就是官方酿酒、藏酒、征收酒税等的机构。另外,还有磨坊、书房、沐浴房、藏书楼、佛堂等场景式陈列,辟为银台第官宅博物馆。

银台第院墙
银台第院墙

据载,明洪武年间(1368~1398)进士、官秘书郎童全,自慈溪迁鄞县梅园乡建岙[1],旋又迁至城内月湖西岸,分居廿四间、西门外千柱屋。清通政司副使童槐、礼部右侍郎童华、翰林官山东劝业道童祥熊等皆其后裔。

银台第第一任主人童槐(1773~1857),字晋三,一字树眉,号萼君,鄞县人。幼时家业零落,6 岁失怙,然性耽劬学,发愤读书。清乾隆五十六年(1791),19 岁的童槐补鄞县生员。嘉庆元年(1796),童槐以岁试一等第一名补廪。嘉庆十年(1805),童槐中进士。后曾任地方官吏和京城高官,在江西、山东等地都留下了他的为官足迹。他回归故里后,在一水绕绿的月湖畔选景择地,建造官邸,后竟成为童家子孙累出功名的发祥地。其子童华、孙童祥熊皆为进士。进则天下仰,故童家有“一门三进士,父子同翰林”之说,至金玉满堂,福禄寿喜均沾。《鄞县通志·文献志》载:

槐早官祕省,熟谙典章,工书善射,能画山水人物,先后掌教月湖、慈湖书院及陕西之关中、江西之鹅湖、广东之学海堂,与生徒讲解无倦。家居三十年,地方吏遇重大事,必以相咨云。

又,奉谕秉公办理,不避嫌怨,在任一年,结旧案千余件,释无辜千三百余人,又结新案千八百件。道光元年(1821)调湖北,未履任,改通政司副使,明年因事早迁,改捐郎中,引疾归里。咸丰七年(1857),卒,年八十五。

因童槐掌教月湖、慈湖等本土书院,故在当地师位最尊,师道最重。其家宅之右,有藏书处名得月楼,惜1999 年为拓路而改动。童槐诗多怀古、纪游之作,风格清润,间有奇气,主要著作有《过庭笔记》《今白华堂集》等。据报道,东钱湖畔曾发现童槐所题墓碑,碑长约3.5 米,厚18 厘米,高67 厘米。专家称童槐作品存世不多,如此特大尺幅之书法,更是少之又少。另据称,童槐曾为四明史氏三十一幅祖像作过题跋,该套史家祖宗画像、传记及题跋,乃宁波唯一入选国家遗产榜的档案文献,跋中的每个字约一厘米见方,可见其擘窠、小楷都相当出色。

童槐之子童华(1818~1889),幼时遍读诗书,学识丰富。《鄞县通志·文献志》载:童华,字帷兖,号薇研,道光十八年(1838)进士,授翰林院庶吉士,官至吏部右侍郎,上书房行走,国史馆副总裁,都察院左都御史。其性诚厚,为学尚实用,曾修砌偃月堤,精于天文、舆地之学,善诗文,书画均佳,著有《竹石居诗文抄》等。

童槐之孙童祥熊(1844~1917),名坚国,字小镕,号次山,光绪九年(1883)进士,授翰林院编修,官至安徽道台、山东劝业道道台。童祥熊之孙童书业,为现代著名史学家。

据《宁波日报》(2016 年3 月11 日)报道,天一阁新发现曾国藩等人批注《童薇研(童华)先生馆赋》,含童华所作赋稿13 篇。所谓“馆”,指翰林院;“馆赋”即在翰林院所作之赋。童华曾任翰林院编修,与曾国藩既为同年,又是同僚。后曾国藩出任督抚,与童华交往甚深。《曾国藩全集》中,亦有多封致童华的书信,且时间也多在同治年间(1862~1874)。

家住与银台第百米之遥的甬籍文史专家、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周退密,曾向天一阁捐赠《先总宪公日记》书稿手迹等。“先总宪公”,即幼时遍读诗书的童华。其日记称:5 岁时,“先公授《千字文》《诗经》”;7 岁时,“表兄张恕授《书经》《尔雅》《唐诗》”;8 岁时读《易经》;9 岁时读白居易、陆游的诗,以及《左传》《礼记》;11 岁时读《四书》《春秋》《孝经》……日记还记载同治十一年(1872)九月,皇帝大婚之日,太后懿旨,上书房行走的黄倬、童华,国子监祭酒张鋆“赏加一级”;“同治十三年(1874)十一月初一,上出天花”,等等。

又据天一阁博物院典藏研究部工作人员介绍,童华少年早慧,才思敏捷,学识出众。20 岁就中进士,且殿试二甲,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,朝廷中论科第先后者,无与伦比。年少登第后,仕途坦荡,一直做到礼部侍郎,而且入值上书房26 年。上书房是皇子皇孙们上学读书的地方。“入值上书房”,说明童华在上书房供职,有着帝师的身份。

由宁波传统航运商帮南、北号[2]捐资创建的安澜会馆和庆安会馆,是同业航海之人聚会和祭祀妈祖的场所,其中的南号亦曾不惜重金,礼聘童华之子童玉庭等为公行先生,足见其神通广大。

银台第大门
银台第大门

历代帝师,为数不少,但责任甚重,其不仅是狭义上教君主文化知识,更要教帝王修身齐家和治国平天下,绝非一般水平的人所能担任。作为皇储教育的一个部分,帝师教育的意义远远超过家师家教。童华作为光绪帝的老师之一,懂得教导君王的智慧,有执教之明、教帝之贤和教帝之招。凭其帝师之位,银台第也自然有了“帝师故居”之称。

报载,2017 年宁波市教育部门曾收受一套刻于清同治年间的14 册《五经鸿裁》“巾箱本”捐赠,其大小类似于如今便于携带的袖珍本口袋书,内中收录了古代科举考试“五经”科目的范文,收有曾国藩、何绍基等进士的部分佳作,其中一篇就是童槐的“八股策问”。

对童华赞誉最多的重量级人物,当数父子同为帝师的翁心存和翁同龢。翁同龢,字声甫,一字均斋,号叔平,在常熟翁氏“同”字辈中排行第六,同行称之“六兄”,其后又自号“瓶生”,自署“瓶居士”等。曾担任同治、光绪两朝帝师。为民间所熟知的是,他在任刑部右侍郎时,曾为杨乃武与“小白菜”冤案平反昭雪。翁同龢作为著名的晚清重臣,曾担任军机大臣兼总理各国事务大臣等中枢要职,并参与主持科举考试四十多年,在宫廷教育等方面更是独树一帜,他说童华“自通籍至终于仕,凡五十二年,朝廷论科第先后者,无与为比”。

清道光十五年(1835),翁同龢之父翁心存主持浙江乡试,童华考中举人。道光十八年(1838)会试,考中进士,为庶吉士,散馆授编修。此后,因其父母先后去世,在籍丁忧。至同治元年(1862),服满回京,谕令在上书房行走。

银台第内院
银台第内院

童华系翁心存门生,故常去拜见,因执意行跪拜之礼,翁心存又坚推不得,有次回礼时竟不慎蹉跌,伤及手指,并因此传为佳话。当时,比童华年轻的翁同龢,同在翰林院,尊称童华为“童老前辈”。

同治六年(1867)童华任江苏学政,同治八年(1869)任工部右侍郎,同治十年(1871)学政任满回京,仍在上书房行走,授读惠郡王兄弟。因翁心存曾授读老惠亲王绵愉,故童华与翁同龢的来往更为密切。同治十二年(1873),童华与翁同龢等共同担任顺天府乡试副考官,知己之间座谈对弈,交往更深。

光绪八年(1882),童华升授左都御史,此职位较为轻松,任内亦无大事发生,且其时又年老体弱,故常告假居家。光绪十五年(1889)二月,童华因腹泻不止,药石无效,撒手人寰。时翁同龢代为草拟遗折,谕旨照侍郎赐恤,并亲自主持吊唁。后又应童氏之子请求撰写墓志铭,翁将此交由文廷式代撰,并付给文氏三十两银圆作为润笔费用。童氏女婿郑姓,曾于光绪二十九年(1903)前后任常熟县令,亦常怀感恩之心,念相助之人,多次前往瓶庐拜访翁同龢。高出者必有不足,得意者必有遗憾,不具述。

绕着银台第的墙根,发现一墙之隔,咫尺之遥,香花与杂草共生。昔日门第很高的银台第,在月色如水的夜里默然无语,看似繁华落去,但四周依然一片清辉。我们看不到历史的原貌,只有通过历史记录去了解。而经传所记又难免有所得失,此既为其神秘性,又是缺陷性,陈墨难展,长书难释。

但有时的沉默,也是一种高度,唯有沉默,才留火种。

本文转载自宁波名胜文史摭拾。本文观点不代表宁波旅游网立场,版权归原作者所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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